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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章(第2页)

【译义】像曾子那般愚鲁的人,却能明孔子一以贯之之道而阐扬于后,可见天资不好并不足以限制一个人。像颜渊那么穷的人,却并不因此而失去他的快乐,由此可知遭遇和环境并不足以困住一个人。

【评析】朱子以《大学》为曾子所作,而《大学》可说是儒家思想最精粹、最有系统的一篇文章,《中庸》为子思所作,而子思又是曾子的弟子,由此可见,曾子是真正能将孔子一贯之道传下来的人。然而曾子在孔门弟子中是属于愚的,资质并不很高。所以,资质并不足以限制人,人最怕的是自己限制了自己,而不肯努力,那就真的无法改善和补救了。

人的快乐有依于环境,也有不依于环境的,如果一定要万事皆备,又有东风吹得百花开才能快乐,那么人生真的难得几回乐了。事实上,心境自由就是快乐。像颜渊那样一箪食,一瓢饮,而不改其乐,便是因为他的快乐并不依附在外界的环境上,而是由内心自生的。虽然其中有知命而乐天的成分,但是生命本有的快乐却是每个人都具有的,并不因环境而改,也不因学问而生。只要每个人不缘外境,放下万虑,就可感受到这

种快乐。这种快乐既然不是得之于外,所以也不会失去,只要每个人反求自心,便可见到。

汉高祖之英明,陶朱公文智计

【原文】以汉高祖之英明,知吕后必杀戚姬,而不能救止,盖其祸已成也;以陶朱公之智计,知长男必杀仲子,而不能保全,殆其罪难宥乎?

【注释】戚姬:戚夫人,为汉高祖宠姬,高祖崩,即为吕后所杀。陶朱公:范蠢佐越王勾践破吴后,至定陶,自称陶朱公,经商而成巨富。

【译义】像汉高祖那样英明的帝王,明知在他死后吕后会杀死他最心爱的戚夫人,却无法挽救阻止,乃是因为这个祸事已经造成了。而如陶朱公那么足智多谋的人,明知他的长子非但救不了次子,反而会害了次子,却无法保全他,大概是因为次子的罪本来就让人难以原谅吧!

【评析】汉高祖雄才英明,能取天下,却不能阻止吕后杀戚夫人,一方面虽是高祖已死,无能为力,同时也是因为天下可取而得,人心之妒难消。妒恨之心,其烈逾火,其毒甚鸩,乃有吕后为天下至残之事,出乎常人想像。由此可见,天下最难解决的问题,便是潜藏在人心的仇恨。若不能解决这个问题,即使如汉高祖力足以平天下之人,也不足以阻止家庭惨祸的发生。

范蠡的智慧是有名的,他能在佐越王灭吴之后及时引退,可见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。然而当他的次子在楚国杀人,他已知让长子带金救赎,很可能会因惜金而误事,却不出面阻止,由此可知他并不十分想保全次子。因为就情而言他当救次子,而就理而言杀人本是难恕之罪。长子由于年轻时深感父亲创业之难,所以惜金,却导致次子被杀,这又岂是长子所能想到的?因此,有些事并非斤斤计较、太过精明,就能办得好的。

揆诸理而信言,问诸心始行事

【原文】言不可尽信,必揆诸理;事未可遽行

,必问诸心。

【注释】揆:判断、衡量。遽:急忙。行:做。

【译义】言语不可以完全相信,一定要在理性上加以判断、衡量,看看有没有不实之处。遇事不要急着去做,一定要先问过自己的良心,看看有没有违背之处。

【评析】话入耳中,首先要用理性去判断它,看它的可信度有多少。如果它涉及个人,首先要以过去对这个人的印象来衡量,这个人是否会做这样的事?如果它涉及事情,就要以这件事的趋势和过程来考虑,看有没有可能发生这样的事。如果经过种种考虑,觉得可以相信,再进一步去证实和了解。不要随便相信谣言或是不实的话。语言的价值在于它的真实性,真实的话我们可以采纳,虚伪的话则置之不理,有关的就管,无关的就不管,总要加以弄清楚,免得被人利用了而不知。

许多事情在做之前,一定要在心中加以斟酌。譬如这件事牵涉到哪些人,会不会损害到其他人的权益?这件事该不该自己去做?有没有逾越之处?最重要的是,做这件事会不会违背自己的良心,让自己感到不安。这些都是要事先考虑好,如果冒冒失失地就去做,做完了发现造成了无可弥补的损害,那时后悔就来不及了。

**要人穷尽事物之理,

阳明教人反观自己本心【原文】**补《大学》格致之意,恐人误入虚无,而必使之即物穷理,所以维正教也;阳明取《孟子》良知之说,恐人徒事记诵,而必使之反己省心,所以救末流也。

【注释】格致之章:《大学》中有“致知在格物”句,朱熹注解,指格物是穷尽事物之理,无不知晓之意。阳明:即王守仁,学者称为阳明先生,其学以默坐澄心为主,晚年专提“致良知”之说。

【译义】朱子注《大学》格物致知一章时,特别加以补充说明,只恐学人误解而入于虚无之道,所以要人多去穷尽事物之理,目的在维护孔门的正教。王阳明取了孟子的良知良能之说,只怕学子徒然地只会背诵,所以一定要教导他们反观自己的本心,这是为了挽回那些学圣贤道理,而只知死读书的人而设的。

【评析】朱子认为格物致知是要穷究事物之理,这是对知识而言,也是依经验而论,是指后天之学,而非先天之性。阳明取孟子“格君心之非”一句,而认为“格者正其不正,以归于正。”又说:“致知云者,致吾心之良知焉耳。”这也是指先天之性。

朱子之说着重在《大学》之章:“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,先治其国,欲治其国者……先致其知,致知在格物。”乃是彰明要先彻底了解事物的原理,方能修身、齐家、治国,并明明德于天下。这是就学问之用而言,所以不落虚无。而阳明的学说乃是治朱子的学说的末流,欲使学子返死知识于能辨能察的本心,然而王学末流亦不免流于虚无。

事实上,孔子早已说过“学而不思则罔,思而不学则殆”。心镜不明,不能照物;心不照物,明而无用,心物本是合一。朱学、王学都在阐扬孔门圣教,而末流不察,流于偏重。乃有徒诵、虚无之弊,本非圣贤有差,是学入执取有误。

天地且厚人,人不当自薄

原文】天有风雨,人以宫室蔽之;地有山川,人以舟车通之:是人能补天地之阙也,而可无为乎?人有性理,天以五常赋之;人有形质,地以六谷养之,是天地且厚人之生也,而可自薄乎?

【注释】蔽:遮蔽。阙:失。五常:仁、义、礼、智、信。六谷:黍、稷、菽、麦、稻、粱。薄:轻视。

【译义】天上有风有雨,所以人造房屋来遮蔽;地上有高山河流,人便造船车来交通。这就是人力能够弥补天地造物的缺失,人岂能无所作为,而让一切不获得改善呢?人的心中有理性,天以仁、义、礼、智、信作为他的秉赋;人的外在有形体,地便以黍、稷、菽、麦、稻、粱六谷来养活他,天地对待人的生命尚且优厚,人岂能自己看轻自己呢?

【评析】人可改造环境,使它适合自己的生存。天有风雨,正如人生之有风雨;地有山川,也如人生之有阻碍。如果当初不造宫室,至今仍不免穴居野处,任凭风雨吹打。如果人不造舟车,今日交通又岂能遍于全球?生命中的风雨和阻碍也是如此,需要凭人自己的力量去趋避,使之通达。但是,要如何去造生命中的宫室和舟车呢?这就要看自己的所作所为了。

人心中有理性,仁、义、礼、智、信可说是天赋的美德,是天生的良知良能,充实在我心中。而在外的形体则有地上生出的六谷来养育,使人类的生命不致断绝,由此可见天地对人尚且不薄,人岂可自轻于天地之间呢?

富厚者遗德莫遗田,贫穷者勤奋必能充

【原文】家之富厚者,积田产以遗子孙,子孙未必能保;不如广积阴功,使天眷其德,或可少延。家之贫穷者,谋奔走以给衣食,衣食未必能充;何若自谋本业,知民生在勤,定当有济。

【注释】阴功:阴德。眷:眷顾。济:帮助。

【译义】家中富有的人,将积聚的田产留给孙子,但子孙未必能将它保有,倒不如多做善事,使上天眷顾他的阴德,也许可使子孙的福分因此得到延长。家中贫穷的人,想尽办法来筹措衣食,衣食却未必获得充足,倒不如在工作上多加努力,若能知道民生的根本在于勤奋,那么多少会有所帮助,而不必四处求人。

【评析】遗财给子孙,不如遗德给子孙。“广积阴德,使天眷其德,或可少延”者,正合佛家的因果之说。因为,人生而有贫富的差异,若非有过去为善之福报的说法,实亦难寻更合理之解释。人生甚短,所见甚窄,积阴功而泽及子孙,实是要子孙能承受其为善事的敦厚之心,如此自然不会胡作非为,而能保福分之长久了。

“一枝草一点露”,再穷的人只要肯勤奋工作,总是还能糊口的,只怕他如秋天的蓬草,到处不扎根,那么即使是一点露,它也承受不到。小草只要扎根,总能活命,穷人而能勤力于本业,在衣食上也是能过得去的。

兄弟相师友,闺门若朝延

【原文】兄弟相师友,天伦之乐莫大焉;闺门若朝延,家法之严可知也。

【注释】闺门:内室之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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