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安静无声的夜里,韩钦赫从她们的初遇讲起。
“我第一回注意你,你坐在宣平侯府的宴厅里,隔着一条宽阔的过道,逐个打量我这边的男人。”
“那样子一点都不讨喜,挑挑捡捡,像在商行里看货;可就算是看货,你的眼睛也没在我身上定一下。”
“你以为我那时折返是为了谁?却不想我运气这么好,半道上就遇上你。那时我就想,可不能叫你过去,把别人哄到手了。”
姜念说:“所以你还是不服气。”
“起初肯定是有的,”他也坦然承认,“后来越跟你相处,发觉你年纪不大,心思却老练,胆子大得过头。”
“每回不管在哪里见着,我都会留心你,想看看你在做什么。”
他渐渐止了声息。
姜念以为他说完了,“就这样?”
听着挺平淡的,不至于刺激他做出今日这种事。
“就这样,”他说,“我的眼睛就移不开,也看不进别人了。”
夜色缓缓流淌。
姜念没再追问,反而思索起第一回见他时的心境。
约莫记得皮囊是好,但为人太不着调,自己就不想沾。
可那么看不上,也不影响她觉得这人好看。
一个月过去,邱老板的织造作坊终于出了第一批货。
姜念带着香痕、阿满一并去看,被那精妙的纹样一时晃了眼。
阿满今日还作男装打扮,在扬州楼里见惯了各色富贵女子,见了这锦缎便知有戏。
“这比我从前见过的,每一个贵人身上穿的,都要好看。昭姐姐,咱们指定能大挣一笔。”
“那可不,”邱老板也在边上搭腔,“我这作坊里出的东西,你们尽管放心。”
就是相信她的作坊,姜念才要与她合作。
眼下是五月,到了六月,京都那三位老板要来看货,到时要打的才是硬仗。
制造作坊的工款暂且赊着,等最后算过锦缎匹数再结账,凭姜念如今与人的交情,这倒并不为难。
一个月,一架织机的两名织工,整好织出一匹锦缎。
而韩钦赫也兴冲冲拉着人,终于能拆去腰间的纱布,看看她的成果。
姜念只知伤口处理还算干净,期间没有发炎腐烂,却不知最后那个字到底如何。
加之入夏了天气热起来,紧张得手心直冒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