街道上走着两人,主仆打扮,看其一身麻衣着身便知不是什么大富人家。
未束发,只用一精致麻绳束拢垂于脑后,还有一缕长发遮挡半边脸,褐色麻衣脚踏麻鞋,身后跟随一略微矮些的小厮,穿戴更加随意。
正是云舒,云清二人。
初入洛阳,云舒倍感新奇,曾经记忆中的古都洛阳与后世的灯红酒绿大相径庭,高鼻大眼的西域人,胡人,就是后世的阿拉伯人,新疆人,还有就是蒙古人,在这南市上随处可见,各种店铺琳琅满目,各种叫不上名字的日常器具,银质酒器,装饰品,胭脂水粉,绫罗绸缎,米面柴油等等比比皆是。
云舒悠哉悠哉,走走停停,看着这些古朴的古代集市,幡幌飘摇,旁边的一家店铺进入云舒眼眸,乃是叫做钟家土石铺,云舒不免心中纳闷,土石随处可见,怎么还能在此开店铺售卖,难道这个也值钱。
云舒踱步入内,只见此店铺甚是冷清,一个三十左右岁留有黑须中年人正在打盹。此店铺不大只有一间店面,没有周围哪些店铺的两间模样,有些好酸不够看。
靠近墙边的货架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布袋。不知里面装有何物,云舒更是好奇的紧。
云舒清咳一声,哪个中年人见有客官入内,顿时满面带笑问道:“哎吆,客官光临,不知需要些什么?”
云舒抬眼只是轻轻一暼,心中便有了一些大概,此人虽然身穿锦衣,却是有些泛白,眼神灼灼看人真诚,没有哪些商人独有的空洞闪烁,于是便直言不讳道:“店家请了,在下孤陋寡闻,见少识寡,不知店家你的店里主要是卖何物,好奇心使然入内观看一番,还请勿怪!”
店家闻听哑然失笑,随后道:“这位小哥,没有什么稀奇,不瞒你说,本店常常有如是之人好奇而询。”
云舒听后心中便是一阵错愕,此人言辞非本地口音,好似后世的江南人氏,于是好奇心更盛。
“这位小哥,本店售卖的皆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,可有兴趣否?”
此人果然有趣,还知道勾引人的好奇心,真的难得难得。
“不知店家所卖可是些古玩玉器否?”
店里笑而不语,腿脚倒是勤快,走到货架前,伸手打开一个精致的布袋道:“小哥看来,可识的此物?”
云舒看去,只见布袋中乃是一些蓝晶晶,好似后世的多晶冰糖的东西,心中顿时愕然,这是蓝矾,难道这个时代留有此物应用。
云舒装作不知摇头道:“不识得,还望店家解惑。”
店家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,慢悠悠道:“看来小哥还算实诚,不瞒小哥,此物甚少有人识得,只有一些名医还能勉强识得此物,告诉你吧,此物名曰绿矾石,乃是一位药材,但也是一种石头。”
云舒顿时配合的一副好奇的神情,连忙抱拳施礼道:“奥,店里此物是药材,看来有些用处,不知还有何物,不知店家能否给在下推举一二。”
店家被云舒见一番盛意拳拳恭维的甚是受用,再说如此冷门之物难得有人进店相询,便口若悬河,滔滔不绝的打开了一个个的小口袋,云舒边听边喜。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,得来全不费工夫。
原来此店铺内有硝石土,硫磺土,绿矾石,红帆石,银灰土,黑炭石。
云舒继续装傻充愣,大咧咧道:“店里,我看着这些东西煞是好看,花花绿绿的,不知你这里的存货有多少?”
中年店里闻听心花怒放,总算来了一个冤大头,原来此店铺掌柜的就是眼前这个中年人,姓钟名大魁,与洛阳刺史王明川有些渊源,在专门经营银灰土,一般来自江南赣州之地。
这银灰土不是别物,就是咱们所说的锡土,当今这个时代所用的开元通宝铜钱,乃是红铜和锡的产物,叫做青铜,隋唐时期朝廷设置铸钱署,乃是铸造铜钱的专属衙门,由望族门阀负责开采矿土石,朝廷出钱购买,加以铸造,再发行流通。
土石随处可见,难以控制,所以大多是世家门阀把持,很少有人插足,世家中更是人才辈出,高官显贵多出其中,哪个敢来招惹。
近年来连年征战,所耗钱粮甚巨,洛阳居于中原富庶之地,乃是筹办钱粮绝佳之地,所以洛阳城中也有铸钱署。
这钟大魁依靠关系在这洛阳城中开办了这家土石小店,实则是将从矿区商贩中购来的银灰土卖于洛阳铸钱署,某些利益而已。
谁知战事过去,民心思定,大唐陷入了短暂的休养生息,又加上年关所致,铸钱暂停,急的这钟大魁有些难以支撑,如今云舒突然闯入,怎不喜出望外。
钟大魁带领云舒来至后院查点库存,见墙角处随意堆放着一大堆麻布袋,还有些麻袋乏裂,淌出来一些黑灰的泥土来。
云舒听了方才这钟大魁的一番“肺腑之言”,便开口问道:“钟掌柜,这就是你卖的银灰土?”
听此一问,哪钟掌柜顿时老脸一红,有些尴尬,又有些沮丧的道:“不瞒陆小哥,在外奔波的我哪糊涂二弟,刚开始涉猎此道,看走了眼,收了这些无用的废土,堆放在这里有些时日了,如今不瞒小哥,我是看见就心烦的紧呐!”
云舒近前,伸手抓起一把黑灰土,拇指食指轻轻一捻,观看后心中顿时大意,可是脸面之上依旧如方才。
云舒随后叹息一声道:“这样吧钟掌柜,劳驾你如此一番解说,倒是让在下大开眼界,这样,认识便是缘分,你店里的东西一样给我一石,价钱嘛可不要哄骗我这个门外汉,说不定以后咱们还是要常来常往的吆!”
钟掌柜闻听,一拍巴掌大喜道:“哎吆,陆小哥这是哪里话,小店快要关门的档口,怎敢多算小哥钱财,不知小哥何时要货?”
云舒笑道:“这样吧钟掌柜,你我与王明川大人皆有渊源,我今日先付清铜钱,待元夕后烦劳你雇佣马车给我送到黄河北岸,由在下小弟前去接应,你看可好?”说着云舒一指身后跟随的云清道。
钟掌柜闻听,乐的差点蹦起来,真是天上掉下大馅饼。满脸堆笑,连连点头。虽然不便询问与刺史大人有何瓜葛,想来常来常往,日后自知。
来至店铺内,算了算云舒所要之物虽然价钱各有不同,最后算做铜钱五十六贯,云清掏出一个金饼十两,又找回十几贯钱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