通传过后,出来回他的内侍却是常谨,笑眯眯地迎他:“小贺大人赶得巧,陛下刚用过早膳呢。”
正好挡在何萍身前,仿佛没有看到这人一样。
贺今行这会儿觉察到,这两名内侍之间大约存在这一些摩擦,便什么也没说,只跟着进殿。
明德帝正被顺喜伺候着喝药,有名小内侍附耳在旁说些什么。
等人退下,贺今行才上前见礼,看到对方皱着眉,面色不太好。
“你倒是挺急切。”明德帝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,神色恢复如常,漱了口道:“不过朕还要去给太后请安,你且先去崇华殿,找裴孟檀报到。”
“是。”贺今行应道。
顺喜走到他面前,低声和煦地说:“从抱朴殿到崇华殿,小贺大人想必还没有走过……”
这是要给他安排内侍引路,他想了想,在对方指人之前说:“总管说得是。前次何萍何公公引我觐见,我观他性子稳重,行事妥当,不如让他再引我一回?”
明德帝闻言,往殿里扫视一圈,奇道:“何萍人呢?”
顺喜躬着腰侧身回道:“这混奴上回记错了陛下午睡的时辰,正罚他守门呢。”
“有这事儿?”明德帝显然记不得这种小事,回忆片刻,“朕就说好几天没看到他。罚得差不多就行了,还是回御前伺候吧。”
“陛下仁心。”顺喜欣喜道,转而命人去唤何萍进来谢恩。
贺今行则向皇帝行礼告退,目光瞥过大总管身后的常谨,撞到一缕收回不及的目光。后者脸上依然挂着卖好的笑,但这笑意就只是浮在表面了。
皇帝摆驾长寿宫,何萍进来之后,只来得及向背影叩头。
常谨擎着拂尘站在他侧前方,俯视着他说:“老祖宗让你把小贺大人带到之后,就去御用监取一套新的砚台回来——可不能乱跑啊。”
带着笑意咬着字句说完,才转身跟上御驾。
何萍起身后,只低着头对贺今行伸臂作请。一路沉默,送到崇华殿前,才躬身告退。
贺今行也一拱手,权作道谢。再回头,晏永贞站在丹墀上的白玉栏杆后面,朝他招了招手。
左右禁军离得远,他说话便亲近许多:“晏大人,近来身体可还好?”
“好得很,晏尘水那小子不气我就更好了。”晏永贞仍像从前那般玩笑道,等他走到身边,才压着声音说:“你就任通政司之后,日日进出皇宫,有些事须得注意。皇城里这些太监之间亦是暗流汹涌,他们为了生存,为了往上爬,拜高踩低乃是常态。我们作为文官,虽然免不了常和他们打交道,但切忌和他们走得太近,也不要太没有架子。否则只会让这些太监觉得你性子软弱,可欺压利用;也容易招同僚弹劾,告你结交内宦,居心不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