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园主人道:“刘某人是开柜坊的。”
许念颔首一礼:“刘员外。”
刘员外把玩着掌中的两颗核桃,热忱邀请道:“今日家中正有曲乐嘉宾,我见你谈吐大方又读过许多诗书,不知可愿到堂中一叙?”
许念自知误闯林园失礼在前,此番不便推脱,况且他还要弄明白那只金丝虎的始末,所以爽快地答应下来。
金丝虎(中)
刘家家宅的前堂随处摆放着古玩珍宝,家具很华丽。
富商巨贾围坐在长方桌边谈笑。
帘后有几只琵琶阮咸在弹奏乐曲。
刘员外慷慨道:“过去的十年承蒙各位亲友的信任刘某人的柜坊才能顺风顺水,然而现在我等享尽太平富贵,是时候要回报朝廷施善于人了。”
宾客纷纷应和。
石屏纹理变化若有自然山水。
许念看见桌上放着一个插满竹签的木桶。
他猜测那便是用于在刘氏柜坊支取钱币的信物。
柜坊主要为商贾提供金钱的存、取、借服务,因为扬州自前朝以来就是南北贸易、海外贸易的繁盛之地,对于数额巨大的交易,往来商家可以直接用柜坊信物交易,极其便利。
刘员外招呼过客人,请许念到侧厅坐下饮茶。
许念道:“员外人脉广博,生意兴隆。”
刘员外浅浅一笑,解释道:“哪里哪里,城北现正在修筑堡城抵御金军,刘某人只恨不能亲自去搬石块,所以连月以来都在号召友人捐赠钱资供官府修城布防使用。”
许念略有些意外,如此看来这刘员外还是一位有家国情怀的义商。
刘员外端起茶放在唇边闻香:“只可惜木秀于林风必摧之,我的这片苦心,总是要被人误解。”
许念道:“此话何意?”
正是这时,廊下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护院押着一位窄袖褐衣的小生进门来。
刘员外的手没有丝毫抖动。
护院道:“阿郎,这个小毛贼果然盗画来了,被我们的人一举拿下。”
小生被绳子绑着踢到地上,一只膝盖跪地,另一只腿却死活撑在身前。
他生得眉清目秀,脸颊虽沾了灰尘,掩饰不住皮肤白皙细润,声线也颇为柔和。
——“放开我,《广陵胜迹图》是师父的名作,怎可落于你这奸商之手。”
许念道:“员外郎,这是?”
刘员外饮下一口茶水,拿起核桃把玩,缓道:“这就是我今日有意打开偏门的原因。”
许念道:“他自称是画师的徒弟,此事可是真的?”
刘员外道:“作《广陵胜迹图》之人乃翰林画院阮公阮子墨,也是我有幸结交过的友人,可是我从未听过他在扬州城南有收过徒弟。”
许念觉得此事复杂,闭口不言。
小生咬着唇角,两片薄唇苍白无血色:“姓刘的,有种你就把画卷公之于众,我自有证据能证明师父的心意。”
刘员外的脸色一变,目光变得阴鸷,语气也变得冰冷:“我凭何要听从一介无名之辈的命令,你四处诋毁我刘氏柜坊,诬陷我霸占名画,我都还没去官府告你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