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倘若我不在意,你现在如何还能活着?”秦德怀头一次露出侯爷的威仪,冷冷说道:“一场战役,为了诱敌深入,往往可以派遣数千甚至上万的士兵去当诱饵,这样的伤亡仅仅只是为了夺取一个山头罢了。而这样的伤亡,却可以保证我们大燕国所有百姓不用遭受战乱之苦。四皇子十几岁就开始打仗,他的心比任何人都狠。站在更高的位置,想法自然与我们这些人不一样。你耿耿于怀的事,于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。”
“小侯爷,你与那江匪石真的在一起了?”李夙夜压着心中的怒火问道。
秦青蹬了蹬腿,想要下地,江匪石却把他举得高高的。越过江匪石的头顶,秦青看见了快步跑来的秦德怀。
陶然用筷子狠狠戳碗,却无话可说。
996站在车辕上出主意:“说不是,气死他!”
996好奇地问:“你真的不喜欢李夙夜吗?”
餐桌上,秦德怀正忙不停给儿子夹菜。
丝丝缕缕的哀伤在这眼里弥漫。
秦德怀红了眼眶,叹息道:“四皇子是为了什么来的,我大概能猜到,更何况他还潜入侯府查探了那么长一段时间。陶然,我给你一万两银子,你明天就走吧。侯府不久便会覆灭,你走了至少不会被牵连。”
李夙夜压下翻涌的心绪,哑声问道:“小侯爷,那你现在还喜欢我吗?”
江匪石站在门口看着小侯爷的背影,嘴角的微笑慢慢淡去,变作了得不到满足的压抑。
“你要走了?”秦青坐在车里,脸色苍白地问。
“你啊就是吃的太饱了。倘若我爹没把你带回来,你恐怕也会变成被齐似风饿死的灾民之一。”秦青讥讽地笑了笑。
陶然听得呆愣。在此之前,她从未意识到官粮不发会造成这样的后果。她张了张嘴,却说不出半句话。
到了这会儿,谈话的节奏已经完全被秦青掌控了。李夙夜纵使有滔天怒焰也得缓一缓。
“是是是。是第一次。”秦青连忙低喊。
小姐现在是不是恨死了我?少爷呢?少爷怎样了?我,我怎么会如此愚蠢!我应该问一问小侯爷为何要在米里掺石头的!小侯爷不是真的坏人,他那么做一定有原因。我真蠢!蠢死了!
秦青无精打采地从马车里爬出来,揉了揉发红的眼睛。
滚烫的灰烬被汹涌的水流席卷,变成了一片浊浪。李夙夜的心在这浊浪里翻滚,撞出一片密密麻麻的苦痛。
“吓你的。”
“会不会有第二次,第三次和数不清多少次?”江匪石把手臂举得更高了一点。
“小侯爷,我明白了。诬陷侯府的案子,我会继续查下去。”李夙夜彻彻底底心死了。
阳光落在他的眼睛里,闪出的却是一片泪光。
“为了扳倒我们侯府,齐似风放出了歌谣,却迟迟不愿放出官粮。官粮不放,这些日子有多少人饿死在路边,你可曾想过?我们侯府一直力所能及地接济流民和附近的百姓,可齐似风这个父母官却在饿死他的子民。你说说,到底谁残忍,谁仁慈?”
秦青却又把面人拿了回去,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把脑袋往左掰了掰。
“你知道我当初为何执意要把你带回侯府吗?”秦青自顾地说着。
这面人……
江匪石这才搂紧秦青,低声笑了。
羞愧感像水面之下的暗涌,被她压抑着,却又会时不时地泛出涟漪。
陶然的心越发惶恐惊惧。她万万没想到,简单施一个粥竟然也有那么多门道。所以说侯府是对的,齐家却错了?
这分明就是喜欢!
秦德怀脸色阴沉下来,斥道:“你能不能别再拿这个说事?谁要溺死那些孩子!”
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面人的脸,然后便凝住了。
江匪石掀开车帘走进来,没有打扰秦青的假寐,只是爱怜地抚了抚秦青的长发。
秦青狠狠碾压他的脚背,用羞红的眼睛气鼓鼓地瞪了一眼,这才火烧屁股一般跑进侯府里去了。
“我的叶礼再也不会回来了是吗?那我只跟叶礼说再回。”秦青摆摆手,然后便把脑袋缩了回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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