卓羿宸神色不悦地扫了萧瑟一眼,问:“怎么回事?”
“没什么,我就是向童忻转达保尔的几句话。”萧瑟一般潇洒安闲的劲儿,“等会儿排练要集中精力,别又走神了。”
我的脸腾的热了起来,刚才那一刹那的走神失误,竟被他看在了眼里。
卓羿宸看着萧瑟晃晃悠悠地走进排练厅,转头狐疑地望着我。刚才萧瑟和我那样暧昧的姿态,任谁都不会相信,他只是在向我转达保尔的话。
“集中了!”这时听得秦风在排练厅内高喊。正好替我解了围,我再度松了口气,飞快地跑进了排练厅。
我的精神高度集中,丝毫未敢走神,萧瑟也没有再来烦我,包括休息的时候,他都寸步不离地跟着保尔。
排练持续至晚上9点多结束。中国版的《罗密欧与朱丽叶》已确定在11月底首次公演,只剩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,必须紧锣密鼓地赶进度,加班加点的刻苦排练成了家常便饭。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排练厅度过,有时候困了,就只能在舞台边打个盹。
我回到宿舍,拿了换洗衣服,到这层楼的公共浴室去洗澡。洗完澡,又洗了衣服,晾在走廊上。我们去上卫生间或者洗澡都没有锁门,宿舍门是普通带把手的木门,可以从外面扭开。但宿舍楼住的都是舞团内部的人,而外人要进入舞团大铁门都要经过门卫处的严格登记,所以安全不成问题,短暂的外出没必要那么麻烦地锁门。至于昨晚萧瑟这个不速之客的出现,想想也就明白了,他现在整天出入舞团,门卫都对他很熟悉了,晚上到舞团来,只要随便说个要找的人,门卫自然就会放他进来。
虽然气愤,但我还是愿意相信萧瑟昨晚的所作所为是酒后失态。然而我还是太天真了,回来时推开宿舍门,我险些惊叫起来,萧瑟正斜靠在我的床上,手里拿着一本我放在床头准备睡前翻阅的书籍,是最近很热门的美国小说《达·芬奇密码》,集合了侦探,惊悚和阴谋论等多种风格,并激起了大众对某些宗教理论的普遍兴趣。我喜欢这种风格的小说,便买来看了。
他抬起头来,挑着眉问:“洗澡洗了一个小时,你是不是有洁癖?”
“请你马上滚出去!”我被怒气冲昏了头脑,抓起书桌上的一本书就对他砸了过去。我的宿舍居然成了他任意进出消遣的场所,这层楼住的都是女演员,我们舞团的男演员都不敢随便上楼来,更何况是未经得同意就随便闯入房间。他一个外人,竟敢如此放肆!
萧瑟轻而易举地接住了书,丢到一旁。“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?”他痞痞地笑着,“你这人除了长得漂亮还会跳舞外,其他真没什么好的。凶巴巴的没有女人味,心眼小,而且有洁癖。洗澡洗了这么久就不说了,我不过在你床上睡了几个小时,你就把床单和毛巾被全换了,至于嘛。”
我没有心情和他争辩,转身就要出去,我得把余萌找来,今晚无论如何都必须将他轰出去,绝对不能让他再霸占我的床和宿舍!”
“余萌不在,你搬不了救兵。”萧瑟跷起二郎腿,“我刚才来的时候,看到她出去了。”
我为之气结。“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
“你觉得我想干什么?”他反问。
我反倒被噎得说不出话来。
“我没想干什么,这地方太寒碜,一点情趣都没有。床又那么小,万一震塌了受伤,真是得不偿失。”萧瑟咧着嘴嬉笑,“你最好先把门关好,不然对你影响不好。”
“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厚颜无耻的人。”他说出那样的下流话来,我心中怒气翻涌,却拿他毫无办法,只得先把门关好,大晚上的宿舍里来了个男人,本来就容易引人误会,萧瑟又是保尔的翻译,排练了这么久,舞团里的人都认识他了,更是容易引发诸多联想。”
我背靠着门,戒备地盯着萧瑟。
“你就这么怕我?”萧瑟微微抬起眼睛,嘴边带着个嘲谑的微笑,“我刚才已经说了,这床太危险……”
“萧瑟!”我喝断了他的话,“人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。”
“我哪里无耻了。”萧瑟满不在乎地说,“是你自己想歪了,我其实就是想把昨晚没来得及说的话说清楚。昨晚我喝了太多的酒,脑子不清醒,你又不愿意好好听我说,后来我实在太困太累,就在你的床上睡着了。你过来,我把话说完了就走。”
我不由得想起他昨晚狂热的吻,想起他炙热的唇舌如何肆虐,蓦然间,唇齿间似乎又充斥着他的气息,连带他投向我的目光也觉炽热逼人,氤氲的热气从我的脸上蔓延到全身,连腿都开始发软。
我想要拉过书桌前的椅子坐下,昏昏然地迈动脚步,冷不防身子撞上了门边的小木桌,伴随着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声,萧瑟冲过来,抱住我猛打了个转,桌上的玻璃茶杯和随手泡电水壶跌落下来,开水倾倒在了萧瑟的手臂上,玻璃杯也在地上摔碎了。
那开水是我去洗澡之前放在那里烧的,刚烧开一会儿,还烫着,就那么对着萧瑟的左手臂浇下,我看到他的手臂上立即一片红肿。一阵感动的情绪瞬间就将我淹没了,他这样的举动完全是为了保护我,否则被开水烫伤的应该是我。
“快去医院!”我眼眶发酸,刚才对他的怒气已烟消云散。
萧瑟很无所谓地笑了笑。“这点小伤,哪里用得着去医院。有没有治烫伤的膏药,拿来我涂下就好了。”
我的宿舍里没有治烫伤的膏药,余萌又不在,而且她那儿也未必有。其他人……我猛然想起叶梓涵那儿有一瓶药,不久前她曾经亲自下厨请我和余萌、尹静姝去她的单身公寓吃饭,她炒菜时被油溅到,当时有取出药来涂抹,效果很好。
于是我着急地带着萧瑟去旁边的单身公寓楼,也顾不上会遇见什么人了。外面倒是悄寂无人,我下楼梯脚步飞快,萧瑟反而慢悠悠地跟在后头。
“快点啊!”我催促。
萧瑟背靠在楼梯扶手上,眼光在我的脸上打转。“你这么紧张我?”
我避开他的目光,淡淡地说:“我是想你早点涂好药,可以早点离开。”
“我还是回你宿舍吧,你自己去把药膏拿来。”萧瑟转身就要上楼。
我急得冲上楼梯拦住他,“我是看在你替我挡了开水的份上,好心要带你去涂药,拜托你不要这么死皮赖脸了好不好!”
萧瑟那对闪亮的眼睛敏锐地盯着我。我觉得浑身一震,张着嘴,一刹那间,什么话都讲不出来。
他又笑了。“走吧,我会如你所愿,涂完药马上从你面前消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