茶老板迎了出来,见凝香手中拿着玉镯,便道;“梁夫人,这镯子可不是你们家的那只,这是方才有个过路的客人,他有个女儿和阿凤一样的年纪,看见阿凤就想起了女儿,便将这镯子给了阿凤。”
茶老板说完,向着茶肆里一指,道;“您瞧瞧,那客人刚走,茶碗还热着哩。”
凝香顺着他的手指看去,果真见那一张桌子上搁着一只碗,隐隐的冒着热气。
那镯子在此地几经辗转,落到旁人手里也是寻常。凝香与茶老板打过招呼,便将玉镯递给阿凤,自己则是揽过九儿的身子,温声道;“走吧,娘今日要早些带你回家,昨儿教你的那些绣活,你到了眼下还不会做。”
九儿吐了吐舌头,与阿凤挥了挥手,跟着母亲往家走去。
而在官道,骏马依旧马不停蹄,向着北方越行越远。
终究是情深缘浅。
南辕北辙,
不复相见,
彼此相念,
各安天涯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全文完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番外一
江南的初春,湿润且清新。
毛大娘起了个大早,刚出门,就见自家那个美貌的女邻居已经起来了,手里还牵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,母女两俱是眉目如画,肌肤雪白,俏生生的站在那里,当真跟一副画似得。
“哟,梁夫人,这一大早的,您这带着九儿是要去哪啊?”毛大娘是个热心肠,看着母女两是要出远门的样子,当即上前相问。
那梁夫人抿唇一笑,丽色顿生,毛大娘看在眼里,心里只一个劲儿的赞叹,这般美貌的女子,也不知从何而来,自打七年前便领着女儿在这小城里落脚,起先城里的一些泼皮无赖见她家里没有男人,有事无事就会去她们家门口绕上几回,就跟那没头苍蝇似得,却又不知是何缘故,未过多久,这些人便都是老实了,就连在大街上见着了这对母女,也都不敢多看一眼,只道这娘两背地里是有些来历的,沾染不得。
毛大娘倒没觉出这梁夫人有啥来历,几年街坊做了下来,她只觉得梁夫人性子温和,柔美娇俏,又做的一手好女红,就连家务也收拾的井井有条,当真是个不可多得的标致人物。
头两年,她瞧着这母女两相依为命的过日子,虽说家境还算殷实,可身旁总不能没个男人。她也曾旁敲侧击的打听过,问过九儿的爹爹在哪,怎么一直没瞧过他。
每当她这般问起,梁夫人总是温婉一笑,被问急了才说上一句,夫君在远处做生意,总有一天会回来的。
这一等,就是七年。
毛大娘生的黝黑粗壮,生平最瞧不惯梁夫人这种貌美娇弱的女子,历来都觉得这种女子是狐狸精,骨子里一股浪劲儿,最会勾人。可日子一年年过去,这梁夫人虽说是风华正茂,却最是循规蹈矩,平日里大门不出,二门不迈,领着女儿安安分分的过日子。年岁久了,毛大娘对梁夫人改观不少,此时询问,也是一腔好意,这般美貌的娘两,出了远门委实是让人挂心。
“毛大娘,我要带九儿往北疆走一趟,可能要过一阵子才回来了。”
“啥?去北疆?”毛大娘闻言,顿时愣住了;“这好端端的,去那劳什子北疆做啥?不是我说,梁夫人,您这娇滴滴的身子骨,哪里能走这么远的路。那北疆荒凉不说,风沙都能把人给吃了,哪是你和九儿该去的地方?”
凝香闻言,只弯了弯唇,也没多说,待雇好的马车赶来,遂是拉起女儿的手,与毛大娘告别。
毛大娘留在原地,瞧着马车越行越远,心里一个劲儿的嘀咕,怎么也想不通这平白无故的,梁夫人为何要带女儿去那样远的地方。
马车中,母女两依偎在一处。
“娘,北疆在哪,远不远?”九儿昂起脑袋,向着母亲看去。
凝香想起北疆,眼瞳中便是浮过一丝恍惚,她轻轻抚了抚女儿的发丝,柔声道;“北疆在很远很远的地方,娘带着你去,你听话,好不好?”
九儿点了点头,白净的小脸满是乖巧,她往母亲的怀里偎了偎,又是道;“娘,咱们为什么要去北疆?”
凝香瞧着女儿的面容,九儿有着弯弯的眉毛,杏仁般的眼睛,这些都像她。唯有那挺直的鼻梁,却像极了那个人。
凝香伸出手,轻轻的点了点女儿的鼻尖,她时常会看着女儿,一看就是许久,似是要透过的女儿的小脸,看见另一个人。
“娘一直没和九儿说,九儿有一个哥哥在北疆。娘带你去看他,九儿不是一直都想有个哥哥吗?”
九儿听了这话,顿时拍起了小手,双眼睛更是璀璨如星,喜道;“娘是说真的?我真有个哥哥?他在北疆?”
凝香抚着女儿的笑颜,唇角也是浮起两弯梨涡,对着女儿道;“是,九儿有个哥哥,再过些日子,就是哥哥十二岁的生辰,咱们去给哥哥庆生,好吗?”
九儿用力的点了点头,凝香捏了捏女儿的小脸,也是微微笑着,将孩子揽在了怀中。
马车一路疾驰,不分昼夜,向着北疆行去。凝香丝毫没有留意,在她们的马车之后,悄无声息的跟上了两个男子。一路伴做客商,护在母女两人左右。
北疆位于塞外苦寒之地,历来风沙漫天,寒风刺骨,凝香多年前曾在北疆住过多日,对北疆的严寒已是深有体会,九儿自有记忆以来,一直住在风景如画的江南小城,哪里来过这般偏僻苦寒的地方,当马车刚入北疆境内,九儿已是招架不住,撇起小嘴,看样子就快哭了。
凝香将衣裳给孩子捂好,瞧着女儿委屈的小脸,自然也是心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