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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到身后动静,老金忍不住回头一瞥,更忍不住地直皱眉: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,生死关头竟还有这份性致!他眼睁睁地看着从客厅到浴室的短短十余米,他们抱一路停一路,停一路亲一路……
把人送进浴室,周晨鸢又强行将盛宁压制在冰凉的瓷砖壁上,攥着他漂亮的下巴颏亲了好一阵子。像刚得到心仪玩具的男孩儿那般爱不释手,他连着亲昵地叫了他两声“媳妇儿”,咬着他的耳朵郑重许诺:“到了美国我就不会再犯浑了,到了美国我一定会十倍百倍地对你好……”
盛宁微微一笑,点了点头。
待周晨鸢离开浴室,盛宁将门从里面锁上,迅速地察看四周环境。难怪周晨鸢放心留他一个人在这里,浴室内没有任何可以充作武器的物品,连仅有的一扇窄窗都被铁网封死,根本没有逃出的可能。
所幸,睁眼后的第一时间,他就趁检查自己是否被绑起,悄悄确认了缝在袖口的刀片还在。
周晨鸢自以为卸了他的武器就万事大吉,殊不知裁纸刀只做障目之用,他其实另有准备。
轻轻一扯松散的线头,跟指甲盖差不多大小的袖珍刀片就落在了掌心里。
那会儿他们好得黏黏糊糊。他曾在一场性事后伏在蒋贺之的胸膛上,问他当初是怎么把刀片带进了洸州监狱,还没被他的狱友们发现?蒋贺之闻言翻身而上,不着调地埋脸入他颈窝,说这是公安特情人员都会的小把戏,缝刀片于袖口,即使被搜身也很难被发现……
说话间,趁他不备,又把那永不餍足的坏家伙喂进来了。在契合无间、难分彼此的高潮时候,他们四目相对,他心跳得又快又猛,在那双多情深邃的眼里看见满脸迷恋的自己。
盛宁为这段甜蜜的往事笑了一下,遍体鳞伤的痛都不再痛了。他仰起头自那扇高悬的窄窗望出去,一些被秋风摧折的树叶在狭仄的那一方天空中缓缓旋舞,接着,零落的零落远走的远走。
他有点羡慕它们,魂兮归兮,此去东南百余公里,就是香港了。
借助墙壁与池台支撑身体,盛宁一瘸一拐地来到浴室的镜子前,抬手轻轻拂去上头的积灰,一张青青紫紫、皮破血流的脸,委实谈不上体面,更别提漂亮。他却开始对着镜子整理衣领,又将被扯开的纽扣一颗颗扣好。
挽起左手的衣袖,他已瘦得皮肤苍白、血管棱棱凸起。然后他打开笼头,开始往浴缸里倾注热水——
热水可以扩张血管,加速血流。
第161章无生(二)
“是维生素K么?”
“恰恰相反,不是维K,而是一种与之功效截然的‘抗凝剂’,会防止血液凝固、加重出血倾向。”对方继续补充,“经常服用这种抗凝药,身上一碰就会出现淤青……”
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令蒋贺之倏然怔住,接着他就想起了盛宁那瘦骨棱棱的后背以及背上腿上的斑斑紫紫,他还想起那日强行逼迫他吃药,他朝那药瓶瞥去的一眼中,竟藏有那么一丝怯。
“只喝粥不吃药,行不行……反正只是辅助凝血的药品,你在的时候就不用了……”
我在的时候……他终于全想起来了,可我一直都不在啊!
就在蒋贺之手足冰凉、心神俱凛的时候,高鹏的电话打来了。他用无比歉疚的语调告诉他,他被省反贪局一位姓覃的领导阻止了继续尾随保护盛检,紧接着盛检就失踪了。
“什……什么意思?”脑子一片空白,蒋贺之听到自己心脏被锐物洞穿的声音,剧烈的疼痛与浓酽的血腥甚至令他忘记了责备对方。
“又要走了?”蒋继之及时出现于蒋宅的楼梯口,低头垂目,淡淡瞥了弟弟一眼。他已经看出了他归心似箭。香港是家也不是家,他的家似乎永远只有一个地方——那位盛检在哪儿,他就只能锚泊在哪儿。
“二哥,”蒋贺之红着眼圈仰着脸,向哥哥剖白,“他一直在用他的方式诉说着‘永远忠于我’,可我居然蠢到从未相信……”
说罢,他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跑。
什么晶臣三少,他再不稀罕了,什么恒生指数,又与我何干?他也要像他那样遵守他们之间的诺言,与他患难相随,同生共死。
“蒋贺之!”
蒋继之突然高声呼喊弟弟的名字,蒋贺之迟疑一下便也闻声回头,只见二哥潇洒展臂,倏地抛来一件东西。
蒋贺之同样扬起手臂,妥妥帖帖地将那东西接在手中。摊开手掌,定睛一看,原来是那条蓝宝石项链,在窗外璀璨的霓虹映衬下,溢彩流光,恰似一位“永恒的美人”。
高鹏哪有胆子真将这几亿的蓝宝石据为己有,早就将它偷偷交还给蒋二少了。
“那穆凯璇……”看见这条项链才想起那场订婚,蒋贺之唯有的这丝犹豫便是为了穆凯璇,世纪订婚已人尽皆知,他不想以羞辱酬答一个慷慨有趣的女人。
“我来想办法。”粤地那场轰轰烈烈的反腐之火终究还是映亮了一水相隔的香港。莫说母亲罗美晶大为动容,一直在规劝父亲中止与穆家的婚约、接受那位姓盛的检察官,便是蒋瑞臣本人也有了一丝转圜的迹象。身为人子的蒋继之当然只能无奈地对弟弟妥协。他轻轻摇头叹气,继而又微微冲他一笑,“去吧,去把蒋家的‘三少奶奶’带回来。”
“二哥……”蒋贺之终于彻底展颜。
不待对方多跟自己道声谢,蒋继之马上厌烦地闭上眼睛,再次挥手撵人:“躝开啊,情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