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问题虽无意义,放在无聊时想想也当打发时间了,钟艺柠脑海中瞬间闪过很多人:爷爷,老钟,索翰林,或者梁城——总觉得活在世上的人中,亏欠他最多。
“这个不到临死前,是不会知道答案的吧?”
“反正我觉得,我想的一定是我男朋友。”董琳显出小女孩娇羞的一面,“就算是死,我也想死在最爱人的怀里。”
听起来好肉麻,钟艺柠起鸡皮疙瘩。
董琳沉浸在其中:“你想想生命走到尽头时,能够被喜欢的人抱在怀里,听他说些温柔的情话,我一定对这一生无怨无悔。”
钟艺柠试想抱着自己的人是索翰林,感觉有些许出戏。
她又想到了南柏岩,不知为什么,心里猛然有一扎扎的小疼。
“你那么爱男朋友,为什么还来这里?”钟艺柠岔开这个肉麻的话题。
“可能我这个人作吧。”董琳自个苦笑了一下,“和男朋友闹别扭,赌气之下就报名了这个组织,心里想如果能活着回去就和他结婚,死了的话当我们有缘无分。”
钟艺柠目瞪口呆,谈恋爱还可以这样玩吗?
“我是临上飞机那天才告诉他我要走,视频里看到他哭了,让我觉得他很爱我。”董琳脸上挂着满足感,“我要活着回去和他结婚。”
真的是很作了。
“再聊下去就冻成冰块了,咱们进去吧。”
“好。”
之后的每一天都是“第一天×N天”的生活模式,伊波克战地医生的日子,除了不停地忙碌照顾病人外,无波无澜。打钟艺柠他们来到这以后,还没有出过营地,只听说恐怖分子的骚扰一直没有中断,危险始终存在。士兵们匆匆止住了伤口流血,修养一两天没有大碍就马上又回到军营,登临走前还特意和钟艺柠打了个招呼。
他们如同过客一般,全世界各地的士兵,他们走前会和这里的医生、护士们礼貌道谢道别。在军营这种乏味的大环境下,异性之间很容易擦出火花,尤其是医生与士兵们,可能通过几天的密切往来,就能够相互倾心。已经有护士与士兵暗送秋波,甜蜜的恋情在这片冷漠的土地上无疑增添了乐趣,同时意味着担心也翻了一倍。
“当兵的男人真帅!”这话是夏尔说的,“艺柠,你有没有看上眼的?”
她们每天有机会接触到几十名受伤被送来的士兵,包括换岗巡逻和各种运输物资的士兵,大基数摆在这里,帅哥自是不少。加上这里的兵都是经过严格训练和选拔的,身体魁梧男子汉气息十足,秒杀时尚圈流行的一群奶油小生,气质不凡。他们身上呈现出的霸气,不亚于霸道总裁的光环,让女孩们很容易产生被他们保护的念头。
“我啊,养养眼就够了。”钟艺柠不抱其它心思,“好看又不能当饭吃,人家也不一定看得上我。”
夏尔不满意她的反应:“那可不一定,我觉得来到这里的护士们,你算是好看的了。”她友情提醒钟艺柠,“我听他们说,军营里有很多帅气的中国男人,要不要给你留意着,等回国了还能发展发展。”
钟艺柠谢绝了她的好意:“不用了,在这里保命都是个问题,我哪还有心思想感情。”说完她觉得不对劲,问夏尔,“你是不是有中意的人了?”
夏尔痛快地点点头:“是啊,我看上一个法国帅哥,好帅的。”
“在这种环境谈恋爱,你真的想清楚了?”不是关系亲近,钟艺柠不会多这个嘴。
“还没到谈恋爱的地步啦,再说人家可能都没注意到我。”夏尔说起心上人时的表情,和董琳如出一辙,“他是军营往过运送物资的士兵,见过两面,我对他一见钟情那种。”
她开心地分享这种小心思,钟艺柠竖起耳朵听着,战争让这里笼罩着乌云,可是一颗颗情愫初开的少女心和士兵们为家为国的衷心,又让这里有了许多的人情味。
“看到他,让我有想要继续留在这里的念头。”
“你们才见过两面,你为了他连命都不顾了?”
夏尔红着脸点点头:“嗯,我是‘恋爱脑’的女生。”
又回到那个千古难题,问世间情为何物,直教人生死相许?眼下夏尔与董琳如此,再细细回想,南柏岩身边的女人哪个不是如此?从关伊珺到周怡再到罗馨,付出的都是真情实意,下场却都一样。
以为自己能免俗,其实不也一样,在那个被浪漫氛围和情话包围的夜晚,钟艺柠心甘情愿沦陷进去,是被爱情冲昏理智才会这样。那个晚上,她无比深刻感受到自己爱着南柏岩,那时,也许要她为他付出生命,说不定她也是愿意的。
南柏岩说爱她,他能为了她付出生命吗?钟艺柠想是绝对不可能的,他从骨子里最看重的人只有自己,他可以理智地对任何事情权衡好利弊再做选择。她非常清楚记得,从T市去往香港的那班飞机上,钟艺柠故意问能不能为了她放弃亿皇时,南柏岩似笑非笑的表情,以及意味深长的反问“你是在考验我的耐心吗”?
答案不言而喻,恐怕他当时在心底冷笑,你算个什么东西。
怎么又想起他了?钟艺柠收起念头。
“所有人注意,现在召开紧急大会,请速到餐厅集合。”大家的对讲机里传出声音。
餐厅是这里能同时容纳最多人的地方,钟艺柠她们听到指令就迅速往餐厅去,头次遇上这种紧急大会,都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。人都到齐后,医队长神色肃穆地拿着话筒站在前面,旁边站着几个穿军装的士兵,从服装上看,他们是有一定头衔的人物。
“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。”董琳悄声说。
其他人也有这种预感。
“人应该都到齐了,下面我要宣布一件事。”医队长的英语发音很慢,确保台下上百人能听清他说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