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要老子动手是吧?”
“折成银花币更好,省得爷老子挑。”
田腊月怀里的小女儿吓得大哭起来。她紧紧地抱着女儿,大声地喊道:
“老五,你发什么楞,给他们出谷呀!”
石映五忙接过话说:“冲伢老弟,这大老远的挑几担谷子往刀背岭走,也累人啊。”他担心一旦打开仓,怕是这一仓谷子就没了。他想拿点钱把他们打发走。“我按课谷数给你交钱吧。”
有几个土匪马上接腔道:
“看你还是个明白人。”
“省得爷老子挑,拿钱吧。”
吴廷冲说:“乡里乡亲的,我也不为难你,公事公办,去年你交的是多少课谷?”
石映五打了个埋伏,说:
“四百五十斤。”
吴廷冲说:“你家那么多田,怎么只交这点点课谷?你莫蒙我。蒙我可没你好下场。”
石映五说:“我哪有多少田?山多了些。早年定下的课谷数只这么多。后来留了点田,亨老爷高抬贵手没加课谷。我有十个胆也不敢欺瞒你冲伢老弟呀。”
一个土匪过来说:“营长,还得给我们加点脚头费力资费。”
一个土匪过来说:“这顿酒饭钱少不得。”
吴廷冲说:“老五哥,就八块银花币了事。”
石映五喊他堂客:“屋里的,快去拿钱,有没?”
田腊月抱着女儿走出灶屋,哭丧着脸,说:
“你打死我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哪!”
吴廷冲说:“田嫂,犁归犁路,耙归耙路。我身为清和乡五保保长,堂堂国军少校营长,今天不是来打劫的,是正经收课谷来的。我没向你多要。你老五讲是吧?四百五十斤课谷,我也信。一担谷一块银花币大行大市吧?来的这些兄弟们一顿酒饭钱,也没向你多要吧。爽快点,快去拿钱!”
田腊月冲石映五骂道:“老五你个猪脑壳!你不当家也应该大概晓得个底细。我哪里有银花币?你给我屙几块来!”
田腊月心里又是另外一个小纠结。她外头只有两块银花币,其余的都藏着呢。她担心去拿钱时露了财,怕是那百多块银花币都归飞。她愿意出谷给他们。
石映五只好说:“那就出谷吧。”
吴廷冲极不耐烦地说:“你们拿爷老子耍着玩是吧?开仓!”
石映五家的五担箩筐被匪徒们全搜出来了,装了满满地五担谷。吴廷冲又强要了田腊月两块银花币和一把铜壳子。有两个土匪又跑到石映春家抓了三担空箩筐。映春和浩生父子俩都不在,到石紫强家去了。吴白露什么也没说,任他们拿了去。
土匪们把五担谷子留下了两担满筐的,另外三担分成了六担。嘻嘻哈哈地挑着谷子出了石映五的小院。
六
匪徒们把两担满筐的谷挑着送到吴廷冲家里,其余六个半担的谷全都扔在中院出村的路口边,空着手敲着锣到下院转了一圈,又返回了中院。这回,他们直接就去了石紫强家,要去闹一闹农会。吴廷冲也太不把石寨农会放在眼里了。他已经在石寨大张旗鼓地折腾了两个多小时,也不怕惊动农会。吴廷冲就不信那个石紫强有三头六臂。连团长彪子说起他都有点谈虎色变的味道。他那么厉害,怎么就让石祥亨逼得十多年不敢归家?他不就是怕石祥亨手里的枪吗!他寻思,我手里有十来条抢呢。他拳脚再快也快不过枪子儿吧!
吴廷冲给匪徒们打气说:
“弟兄们,我们这回来闯石寨就是给暂五师扬威来的。如果连农会我们都不敢去,岂不太没面子太怂了!农会的民兵还没组织起来,他们一条枪都没有。我们手里人人有枪,都把子弹给我上了膛。看他哪一个有子弹快。不过团长交待了,不给他们动手,别给我进院子就乱开枪,得听我号令。我叫开枪你们就打。听到了没有?”
匪徒们七零八落地应道:“听到了。”
他接着说:“我们的任务就是把农会的牌子给我砸了。速战速决。”
土匪们一听说要去闹农会,还是都有些发怵,一个个缩头缩脑不敢向前。吴廷冲发起狠来,骂道:
“阿娘匹!让老鼠叼了你们的胆子了?整个大溪现在都没有解放军一兵一卒,大溪的眼线说,连区武工队也到县城里集训去了。你们怕我个卵!上!”